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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大年夜

发表日期:2010年12月25日  出处:原创  作者:张晓峰  本页面已被访问 4269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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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大年夜
                    张晓峰
                                    
        
  
大年夜,大西北某市郊区一个叫神仙庄的小村,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灰白。
   
刘浪裹着一件破大衣,从一家小卖部出来,手里提着一瓶烈酒、一包猪头肉,茫然地向前走着。脚下的积雪柔软如棉,头顶的天空不时有爆竹和礼花在炸响。今夜家家辞旧迎新,美酒佳肴,笑语满堂;而远在异地他乡、在这个陌生的神仙庄,却是他在人世间度过的最后一个大年夜,喝下的最后一顿苦酒。
   
老天有眼,在大西北这个叫神仙庄的小村,让他终于发现了那个让他切齿痛恨的仇人。今晚,在大年夜里,他要用这个仇人的血祭奠妻子和女儿的在天亡灵,了却他最后的心愿。当明天的太阳再次升起,家家推开大门迎接新的一年到来时,他已经迈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去和他的妻子女儿团聚了。
   
刘浪的家在东北一个富庶的农村,他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漂亮的女儿和一个幸福的家庭。3年前的冬天,一个叫刘三的外地人,做生意来到村里,敲响了他的家门。刘浪以东北人特有的豪爽和热情招待他,并安排他在家里住了下来。可没想到刘浪的善举却是引狼入室,刘三能说会道话甜语蜜,却心藏不轨,口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咱们五百年前就是一家子,一口一声哥嫂地叫得很实在,暗地里却打着刘浪妻子的主意,时常买一些衣物、首饰什么的给刘浪的妻子------

一次,刘浪午夜狩猎归来,发现妻子和刘三睡在了一起。刘浪一怒之下举刀向刘三刺去,没想到刘三却拉起刘浪的妻子做了挡箭牌,刘浪收刀不及误杀了妻子,混乱中刘三跑掉了,年仅10岁的女儿当时因受到惊吓也不知了去向------
   
心痛如割的刘浪一边躲避着公安的抓捕,一边寻找着女儿的下落。不久,他就从一个老乡的口中得知:在一个风雪夜里发现了女儿的尸体------

刘浪彻底绝望了。他想到了死,想到了那个在一夜间让他家破人亡的刘三,他死前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那个叫刘三的外地人,让他血债血还!
   
三年逃亡,满目沧桑。他一打工一边查访,却一直没有寻到仇人刘三的踪迹。
   
后来,他转辗打听来到了西北某市郊区。在这个市郊农村,到处都是新建起的各种私人工厂,常年云集着全国各地的打工男女,来这里打工的大多都是体力劳动者,他们做着最苦最脏的活计,吃白菜萝卜睡木板床,呼吸着有毒的空气,工厂效益好的能拿到工资,效益不好的白干一年一分钱也拿不到。来这里打工的人员复杂混乱,不计身份,只要能干活就行。是个很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

刘浪在这里一家食品厂找了份工作隐居下来,一边打工,一边暗地里查访他的仇人。
   
今晚,刘浪终于发现了刘三的踪迹。他尾随其后,在一个僻静处将他打晕,绑到了他的出租屋内,藏在了床下。他出来在小卖部买了酒肉,脚步沉沉地向他栖息的租房走去。三年多逃亡、追寻,三年多对亲人的愧疚思念和对仇人的痛恨,今晚终于得以解脱,他终于可以手刃仇人,去地下见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那个世界此时是花开满地,还是雪落无声?妻子会原谅他当初那凶狠的一刀吗?女儿还会不会再喊他爸爸?刘浪的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中仿佛看见妻子牵着女儿正向他款步走来------
    一辆轿车疾驶而过,掀起一片雪雾,刘浪躲闪不及,摔倒在雪地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脚脖子却疼得让他直吸冷气,一个趔趄,险些再次摔倒。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扶住了他,替他拾起地上的酒肉,问道:“怎么样,摔坏了吗?”
   
东北口音?一丝暖流从刘浪的心里流过,模糊的路灯下,他看到了一张线条粗犷,胡子邋遢的脸。“没事,可能是脚崴了一下-----你是东北人?”刘浪有些激动。
   
“你也是东北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老乡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大胡子笑声中抖落一身的雪花。
   
从谈话中,刘浪知道大胡子名叫汪世雄,大家都叫他大胡子。刚来这里打工时间不长,因为不知道哪个工厂的效益好坏,干了两个多月的活也没拿到工钱,不好意思回去见老婆孩子。上个月又换了个效益好一点的厂子,打算明年挣了钱再回家。刘浪撒了个谎,说自己也是没有挣到钱才留下来明年继续干的。
   
说话间到了刘浪的出租房,这里是一个大杂院,一排排出租房都是小得不到3平方米的鸽子笼似的小屋,都是出租给外地来这里打工人住的,屋内没有暖气,只有一张木板床,冷的哈气成冰。现在,大部分打工人都回家过年了,只有少数的一些回不去的还留在这里-----
   
刘浪不想让大胡子进屋,因为他的仇人还藏在屋内的床下,不知道有没有苏醒过来,一旦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刚想就此和大胡子别过,不想大胡子也是住在这个大杂院里,而且租房就离他不远。

   
“咱们真是有缘,看来这个大年夜不会寂寞了”大胡子哈哈笑道。还没等刘浪来得及推辞,大胡子已经迈进了刘浪的屋内,盘腿坐在了床上,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摸出一包冒着热气的饺子,两个鸡腿和一瓶烈酒摆在了床上,招呼刘浪赶紧过来喝年夜酒,吃年夜饺子。
   
刘浪没办法,只好强颜欢笑,和大胡子一起坐在了床上。想到床下的仇人刘三,刘浪对大胡子的热乎劲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老是愣神。刘三被打晕后虽然绑得很结实,嘴又堵死了,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床下很窄吧,刘三一旦苏醒过来,在床下踢蹬起来怎么办?
   
“怎么了兄弟,是不是想家了?”大胡子用牙咬开酒瓶盖,“咕咚”啁了一口,递给了刘浪:“看你这岁数,孩子也挺大了吧,是小子还是闺女?”
   
刘浪被触动伤疤,脸上的肌肉一阵痉挛。他接过酒瓶,一仰脖,狠狠地啁了一口,热辣辣的烈酒从口到胃一直烧到他的心里,烧得他的胃疼心更痛!
   
“闺女,13岁了。”刘浪勉强说了一句,已觉得喉头哽咽。是呀,如果女儿活着,过了这个年正好是13岁了。
   
“是吗?”大胡子显得有些激动:“真是太巧了,我闺女过了这个年也是13岁了!还是闺女好啊,咱老家有句土话:闺女好、闺女好,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知疼知热啊------
   
刘浪感觉到床下的木板有些在动,他知道那个畜生可能醒过来了。好在自己的绳扣系的很死,刘三是挣脱不开的。他连忙在床上挪动了几下,遮掩床下的动静,一边连连劝大胡子喝酒。
   
大胡子似乎没有感觉出什么,依旧在喝酒在说着自己的女儿小时候如何淘气、爱哭鼻子------
  
“你女儿漂亮吗?”刘浪眼睛看着大胡子,心里却想着床下的刘三,感觉床下没有动静了,他放了点心。

   
大胡子的脸上立刻有了神采:“漂亮!个子高高的,脸圆圆的,那眼睛都会说话会笑呢------”说着,大胡子语调沉了下去:“我已经有3个春节没有回去看女儿了,本来想好了今年大年夜回去陪女儿的,可是又没能回去------”大胡子猛啁了几口烈酒,眼睛有些潮红。
   
刘浪沉默不语,他今生是再也见不到自己那可爱的女儿了,来世吧!他记得那天晚上他挥刀刺向刘三时,女儿抱住自己的腿哭喊着:“爸爸——我怕------”可他却踢开了女儿,还是挥出了尖刀------

每想起那一幕时,他的心都会流血都会痛!
   
当女儿哇哇啼哭着来到这个世上时,他曾发誓要用他的生命用他的一辈子来好好保护疼爱他的女儿,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可最终却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手毁了这个家,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那种心痛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流血的心,只有死后,死后他的心才不会再流血才不会再痛!

他暗暗摸了摸褥子下面的那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尖刀,心绪平稳了一些。想到床下的刘三一直没有再动,可能是手脚早已经冻麻木了,就让他多活上一个时辰,多尝尝挨冷受罪的滋味吧。
   
一瓶烈酒很快就见了底儿,俩人又启开了一瓶。
   
刘浪想反正是活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大年夜,就要血刃仇人,去和妻子女儿团聚了,索性喝个痛快吧。刘浪狠命地灌了几口,双眼通红地盯着大胡子:“你说,人死后一家人会再见面吗?”
   
大胡子愣了一下:“我不信这个。但我信一家人是连着心的,只要心里装着亲人想着亲人,无论天涯海角、天上地下,生生死死,心永远是连在一起的!”大胡子有些动情地举起酒瓶:“来,为了我们的家人和女儿,喝一口!”
   
刘浪接过酒瓶,在心里默默地叫着老婆和女儿的名字:我给你们拜年了!眼泪流了下来。刘浪擦了一把眼泪,对大胡子道:“你有手机,还是给你的老婆孩子打个电话吧。”
   
大胡子一下沉默了。半天,大胡子才低沉地说:“老婆离婚了,手机号也换了。闺女------闺女6年前就没了------
   
刘浪一下愣住了,结巴道:“可、可你刚才说闺女很高------很漂亮------
   
6年前,老婆无法忍受我常年不在家的寂寞,和我离婚后就和一个商人结婚了,5岁的闺女也被老婆领走了。就在那一年的大年夜,也下着大雪,我在外地没有赶回家。女儿闹着找爸爸,妈妈不准许,她竟然自己偷偷跑了出去,不想在路上出了车祸------6年了,在我的心里,这个家一直没有散,妻子一直是在盼着我回家,女儿一直都活在我心里,在一天天地长高长大------
   
屋外的雪还在下,无声无息,窗上结满了霜花,不时有雪花吹进屋内,轻轻地落在窗台上------
   
不知不觉两个满脸沧桑的男人脸上都挂满了泪。

   
午夜的钟声在静寂中突然敲响。外面爆竹如豆,绚丽的礼花把窗子映得五颜六色。两个身在异乡的男人都举起了酒杯,怀着不同的心痛各自为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祝福------
   
突然,大胡子酒杯脱落,脸上肌肉抽搐着,手捂胸部弯下了身子,痛苦地吭出了声。刘浪慌忙扶住他问怎么了?大胡子只说了句:“药------药在我兜里------”就痛楚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浪突然醒悟:大胡子这是心脏病犯了,又喝了这么多的酒,看样子很危险。他忙在大胡子身上的衣兜里慌乱地翻找心脏药,在找到药瓶的同时,一个小本子落在了床上,是工作证。封面上那闪亮的警徽刺进了刘浪的眼帘,刘浪一下子怔住了------他拿起落在床上的工作证,翻开:身着警装的汪世雄英俊威武,完全不像现在胡子邋遢的样子,下面的地址:汪旗县正是他所在家乡的公安局。刘浪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大胡子是专程为抓自己来的。
   
大胡子看了眼刘浪失态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俯在床上,被痛苦的呻吟代替了。
   
刘浪手里拿着着药瓶,望着痛苦中的大胡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把药给了大胡子吧,大胡子缓过来他就会被押走;不给,大胡子生命垂危。

他不是怕死,三年多了,对妻子的愧疚和对女儿的想念,让他无时无刻不是在痛苦中度过,他早就想解脱了。只是为寻仇人,三年逃亡,现在仇人就在他的床下,已经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不能手刃仇人,他不甘心啊!
   
这时,大胡子俯在床上的身子在一点点地弓起,双手把被褥都抓了起来,显得痛苦异常。
   
刘浪也急得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想到大胡子原是有被而来,本可以在路上就能动手抓获他,可他还是买了酒菜,陪着自己这个逃犯在异乡过完了这最后一个大年夜------还有大胡子死去的女儿------刘浪不再犹豫了:反正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还怕什么?就是救活了大胡子,他也一定要亲手杀死仇人。刘浪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双手颤抖着从药瓶里倒出几粒药丸,放入了大胡子口中------
    
过了好一会儿,大胡子才停止了呻吟,慢慢地从床上翻过身,刘浪忙扶他坐起,发现大胡子脸色苍白,冷汗把内衣都禢榻透了。“你的心脏没事了吧?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大胡子歉意地笑了笑:“我没事了。我的心脏没有毛病,我患的是肺癌,一直在用止疼药顶着,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不过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吃上止疼药过会儿就好了。”
   
刘浪一脸的不解:“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住院,还要一个人出来办案,最起码也该带个帮手啊?”
   
大胡子默然道:“这病就是住院也看不好。如期在医院里等死,还不如出来做点事。年关近了,局里上下都在忙,抽不出人手。我出差正好路过这里,接到任务就留了下来------

大胡子顿了下,“既然你都看见了,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瞒你了,而且还要请你帮忙打听个人。”说着,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打印纸,打开来递给了刘浪:“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在这里见过这个人。”
   
刘浪接过来看时,发现这是一张通缉令:是通缉一个叫刘向阳的杀人犯。再看上面的照片,刘浪惊得叫出了声:“是他?”
   
大胡子显得很是兴奋,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潮红:“你认识?在什么地方见过?”
   
刘浪望着大胡子发狠说:“他就是我三年多一直在找的仇人:刘三!”刘浪就把3年前收留外地人刘三,和刘三如何勾引自己妻子,自己误杀妻子,及女儿失踪死去的过程简单地和大胡子说了。
   
大胡子望着刘浪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叫刘浪?你就是汪旗县3年前那个误伤妻子后一直逃亡在外的刘浪?”
   
刘浪有些不解,不知道大胡子为何发笑,疑惑地问:“是呀,就是我,怎么,你不相信?你不是专程来抓我归案的吗?”
   
三年的逃亡生活和痛苦的折磨已经让现在的刘浪面目全非。大胡子打量着刘浪,:“你的案子当年我也去了现场,就是在那个案子的调查中才发现这个叫刘三的外地人是个身负两起命案在逃的杀人犯------你还不知道,你的妻子和女儿没有死,你的妻子觉得对不起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四处打听你寻找你啊!”
   
“你说什么?她们没有死?她们真的没有死?这是真的?”刘浪喜极而泣,使劲摇晃着大胡子问道。
   
大胡子笑道::“快松手,我的身子快被你摇散架了。这是真的,我亲眼见到的。因为这个案子后来是我经手办理的,所以我很清楚。你妻子当时只是失血过多,到医院后就抢救过来了。你女儿因为当时受了惊吓,跑出去后被一个老乡领到了家里,你说的那个冻死的女孩是一个外地的流浪儿。这几年,你的妻子和女儿经常到局里找我打听你的下落。一个月前我出差返回途中接到任务,说在这里有人见到刘三出现过,我就中途下车赶了过来,可惜一直没有再发现他的踪迹------
   
这次刘浪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相信大胡子的话:妻子没有死,女儿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他们一家历尽磨难,马上就可以破镜重圆,全家团聚了!他兴奋地告诉大胡子:“刘三已经被他捉住了,他已经成了瓮中的鳖,网里的鱼了,这回再想逃也逃不掉了。”说着,刘浪把大胡子扶下了床,挪开那张木板床,露出了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刘三。
   
刘三蜷缩在地上一丝不动,头下凝固了一滩的黑血。大胡子忙俯下身查看:果然是通缉令上的杀人在逃犯刘三。可此时的刘三脸无血色,手脚冰凉。大胡子一探鼻息,气息微弱,时有时无,看样子已经快不行了。
   
刘浪的心一下子落入了冰窖:三年逃亡,历尽沧桑,为的就是手刃仇人,以慰妻儿的在天亡灵;现在忽听妻儿还活着,他恨不能马上飞到妻子和女儿身边,和亲人团聚;可现在仇人刘三一旦死去,自己也难逃法律的惩罚,盼来的团聚,又将分离------
   
大胡子严肃地看了一眼刘浪,急忙给刘三松了绑,和刘浪一起把他抬到床上,扒光衣服,让刘浪到外面捧回雪,给刘三搓身活血,活动四肢,忙乎了好一会,刘三的身子虽然有了温度,可人却没有反映。大胡子说得赶紧送刘三去医院,晚了怕有危险。刘浪为难地说:这附近也没有医院,只能去市里,现在这大年夜哪还有出租车的影子,80多公里的路怎么去呀?

   
大胡子想了想说:“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报警了。希望你能正确对待,好好配合,你的妻子和女儿可都在家等你呢!”说着他掏出手机拨打110------
   
不想刘三刚才只是冻僵了,一直在装死,寻找机会逃跑。这时见大胡子报警,知道警察来了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趁两个人都没有防备时,刘三悄悄摸起床上刘浪的那把尖刀,猛地向床边的刘浪扎去。大胡子来不及呼喊,跨前一步推开刘浪,由于自己身体虚弱,没能躲开,却中了那致命的一刀。

   
刘浪挥拳打倒刘三,正要举起板凳砸下。大胡子艰难地叫道:刘浪,不能再让你的妻子和女儿失望了-----
   
刘浪气急,凳子砸在了床上,床粉碎。

   
刘浪重新绑好刘三,抱起了大胡子。大胡子歉意地笑道:“看来------我是不能陪你回家了,替我向你的女儿问好------其实------我很想人死后还会再见面,那样我------就能在地下见到我的女儿,我就不会------再有愧疚和心痛了------
   
当警察和救护车赶到出租房时,大胡子已经死了,脸上挂着微笑。刘浪抱着大胡子泣不成声,一滴滴的眼泪落在大胡子那满是沧桑的脸上。他想:大胡子在那个世界里一定会看见他的女儿的,他们一定会相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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